☆、【12】李嘯楠和趙春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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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繼琛看了一眼高楷奕，高楷奕開口對李國彪問道：“我們想問問李嘯楠的感情情況？案件記錄裏說，他曾經有個女朋友？”李國彪點點頭：“對。那是他在分店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女孩。我聽他說起過，是原本在分店裏做事的一個女員工。年紀比嘯楠小兩歲，我們沒見過，就聽嘯楠說起過。”
“李嘯楠只有這一個女朋友嗎？我的意思是就只交過這一個女朋友？”高楷奕問道。
李國彪點點頭，有些奇怪：“就我們知道的，就這一個。”高楷奕又說：“那我們聽說這個李太爺曾經想把您的女兒給李嘯楠做妾室？”李國彪聽到女兒兩字，頓時又不給好臉色看了，刷的一下站起身來：“警察同志，我說過，你要是提那個不要臉的東西，那就恕我們不方便繼續招待你們了。”
“哎哎，李大叔別生氣別生氣。”張繼琛趕緊打圓場。
一旁的李嘯元也開口道：“爸，你看你這是幹啥事，人警察同志也是問問情況。”李國彪瞪了兒子一眼，又坐了下來，停了一會才說：“我爹是有這個意思，小時候看兩孩子經常玩在一起，就覺得很相配，長大了也經常一起去外面玩耍，不過這嘯楠卻並不想娶她。”
“那李大叔，”此時陳嬌兒開口道，“當年你們為何要搬離老宅？那宅子比這可大了好些。”
李國彪看了看她，說道：“我大哥和大嫂都死在那宅子裏，後來是嘯楠和我爹，我們一家人就剩下了我這個兒子，所以我不想留在那看著他們住過的房間傷心，這才搬離了那。”
“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太多，二爺也只是傷心人。”李瑜欣此時開口道，“搬出來倒也讓心裏舒坦點。”
張繼琛幾人頓覺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人世間最痛苦的是莫過於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了。“不知幾位還想知道些什麽？”那李瑜欣又問。“那李大姐和李嘯楠是不是就像姐姐和弟弟一般好？”張繼琛看了看李瑜欣問道。李瑜欣突然被發問，有一些沒反應過來，隨即她就笑著說：“那可不。我那時是丫鬟，跟小少爺那是主仆關系，可不得亂說哦，警察同志。”
“哦，真對不起，李大姐。”張繼琛趕緊道歉，李瑜欣倒是一團和氣，並沒有真的生氣。
“幾位還想知道什麽？”李國彪開口問道，似乎有些不耐煩起來。張繼琛看了看另外三人，便起身道：“想問的，我們基本都問了，也清楚了。多謝李大叔李大姐的協助，我們警方很感謝。”
從李家出來的時候，是李瑜欣送他們出來的。李瑜欣臨關門前，對他們四人說道：“二爺一直對二小姐（趙春巧）的事情耿耿於懷，她沒結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這在二爺心裏一直是一棵刺。所以我們都很小心，三十年來都不曾提起過二小姐，如果你們想知道二小姐的事情，不妨去找前面那家掛著黃符的張大媽，她之前一直都是二夫人的奶媽，對二小姐很照顧。”
聽到李瑜欣的話，幾人頓時有些高興，看來趙春巧的事情就快有眉目了。同時他們也從李家裏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張繼琛幾人見天色還早，便來到了李瑜欣說的那戶掛著黃符的人家門口，敲響了大門。開門的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他們在那人家家裏見到卻是張大媽的女兒謝慧慧。
“我媽在幾天前就因為中風送到醫院裏去了，我還要照顧我女兒，所以我老公在醫院看著我媽。不知道警察同志你們來找我媽是為了什麽事？”謝慧慧問道。
張繼琛問道：“我們本來是想跟大媽問問那瘋婆子趙春巧的事情。”
“趙春巧？”謝慧慧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就很不高興起來，“你們不說她我還沒什麽好說的，說起她我就來氣，當年她被李家趕出去之後，我媽就一個勁的只管跑去找她，又照顧她，給她送吃的，全然不顧當時才一歲的我，你們看看，我這頭上的傷疤，就是當時我媽不管我，把我一個人丟在床上，我掉下床去磕傷的。所以自打我懂事以來我就很討厭那個瘋婆子。”
“這麽說來，張大媽一直都在照顧趙春巧母女？”張繼琛意外的說。
“是啊，也就這幾年，我媽舊病覆發，沒法下地，所以這幾年也就沒管過她們。”謝慧慧氣鼓鼓的說道，“就為這事，我爸跟我媽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就因為我媽這人太念舊，太重情義，她覺得當年那二夫人對她恩情很大，所以對她的女兒她就要多照顧。最後我爸和我媽達成協議，只要不把那瘋婆子娘兩接家裏來住，我爸就讓我媽去照顧她們。”
“那趙春巧生孩子的時候，是張大媽去照顧的？”高楷奕忽然問道。
謝慧慧搖搖頭，抱過一直在旁邊鬧騰的女兒：“趙春巧生孩子？她哪生過什麽孩子。當年趙春巧被趕出來的時候，確實是有了肚子，但是後來，我上小學的時候看不慣我媽老是跑去照顧那瘋婆子，我就氣不過了，跑去找趙春巧理論，警察同志你們也有那年紀過，小學嘛，都很頑劣的，對有些事是很計較的。於是當時我跟趙春巧吵得時候，趙春巧一個沒註意從石階上就跌了下去，流了一地的血，當時我害怕極了便回家找我媽。後來我才知道，趙春巧那是流產了，那時候她就有點瘋癲了，時好時壞的。”
看來這個趙春巧會瘋掉的原因竟然是這個謝慧慧惹的。
“就因為這件事，我媽差點沒把我打死。後來，帶我去廟裏燒香燒了好幾天。”謝慧慧一臉不在乎，似乎還是覺得自己沒做錯事。
從謝慧慧家裏出來，恰好是太陽西下的時候，那紅色的夕陽照在他們四個人的臉上，他們沒有覺得悶熱，反倒是不約而同的都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是幾天陰霾以來，他們第一次真心露出笑容，因為這一天，他們得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當他們回到派出所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回來幾個了，他們直接去了餐廳吃了點飯之後，便先回到陳嬌兒的辦公室裏，一坐下來，他們各自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坐在那略有所思，窗戶外傳來的鳥叫聲和那照射進來的夕陽似乎把時間拖拉的很慢很慢。
張繼琛開口打破這份寧靜：“你們想的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三個人朝他笑了一下，高楷奕說道：“我想我會跟你一樣。”陳嬌兒卻說：“也可能有一些不太一樣。”佟佩佩笑笑說：“那我想的跟你們肯定不一樣。”
陳嬌兒看向她，笑了笑：“你啊，將來也許會成為一個大作家！”她伸手就攬過了佟佩佩的肩膀，兩女孩很是高興的頭靠著頭，張繼琛和高楷奕也都看著她們笑了起來。
此時外面，傳來幾聲剎車聲，還有一些人的說話聲。“走吧。王老頭他們看來都回來了。”陳嬌兒站了起來，說道。四個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臉上都帶著笑容。
當王曉幾人都聚集在會議室繼續邊吃東西邊商討案件的時候，張繼琛便知道了其他的事情。
“我們走訪了省城幾家的報刊雜志社，原來這是三十年前一家小報社出的新聞。”郭小北說道，“不過那家報社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倒閉了，也沒法找到那個寫這篇報道的人。後來我們按照報道上的出事地點，找了過去，那家招待所還在。我們問了招待所的人，他們基本上說的情況也跟這報道裏的一致，當時招待所的人啊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叔，他當年是招待所的服務員。”
“那個死者當時住招待所的時候用的名字叫周玉嬋，十八歲，山東人士。”徐大福說道，“我們查到她曾經就是李家在山東分店的一個女幫工。”
“李家的女幫工？！”張繼琛四個人聽到這個，頓時明白，這一切果然都是有關聯的，在李嘯楠死之前果然有一個跟李嘯楠有關的女人死了。
王曉等人看向張繼琛等人，王曉奇怪道：“怎麽？你們這麽驚訝？”
“我們調查來的事情暫時先不說吧，小北他們先說完。”張繼琛看了看他們，說道。王曉點點頭，示意郭小北和徐大福繼續說。徐大福便接著說道：“招待所的大叔回憶過那年的事情，大致也跟報道裏寫的差不多，不過他還說了個情況，我們倒覺得有些用處。他說，在那個死者死亡前一晚曾經有個女孩來找過死者，兩人還大吵了一架，好像是為了個男人吵架的，後來那女孩沒多久就哭著跑了。”
“這倒是個新的信息。”王曉點了點頭。高楷奕問道：“那女孩待了多久？”
“前後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吧。”徐大福說道。
“之後我們去了趟曹大秦老婆馮紅花家裏。”郭小北說道，“馮紅花家裏除了二老還有個弟弟叫馮年慶，現在快四十歲了。據他所說，馮紅花當年是自己跳河自殺，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其他的事情也如同卷案裏所說的那樣，沒有差別。”
王曉點了點頭，看向王喆和莫秦，王喆便起身拿起那把匕首說道：“我們按照局裏給的信息，找到了發現這把匕首的報案人江大成，據他所說，他那天是要去河道裏清理垃圾的，沒想到就在河道邊上發現了這把匕首。我們沿著河道巡查了些許時間，但是事情過了好些天，早已沒什麽痕跡留下了。”
“據資料顯示，這把匕首上殘留的血跡是另外一樁案件的死者徐小丹的。我們也再次覆查了一下徐小丹的案件。”莫秦此時眼神望了望一旁坐著的佟佩佩，先前佟佩佩聽到姐姐的名字顯得幾分激動，可現在卻顯得鎮定了許多，看來還真應了那句老話‘經歷多了，人也就淡然了’。
“徐小丹的案件中，調查得知其死因是因為用了劣質化妝品而導致毀容，一時情緒失控導致突發的心肌梗塞，才死亡的。”莫秦說道，“死因並無什麽可疑之處。”
“徐小丹的這件案子，局裏之前給出了一個新的線索，在徐小丹的包上有錢偉民的指紋。”王曉說道，“關於這件事小張他們比較清楚。”
張繼琛此時站了起來，說道：“我們調查錢偉民的案子時候，曾有目擊證人能證實徐小丹死亡之前曾經見過錢偉民，而且兩人發生過爭執，因此我們大膽假設錢偉民當時和徐小丹發生爭執的時候，化妝品便進了徐小丹的包裏，被徐小丹帶回家後，一使用便毀了容最後導致她禁不住打擊而心肌梗塞死亡的。因此讓陳姐聯系了局裏的法醫，在徐小丹的包上驗證了一下，果然有錢偉民的指紋，那麽如此一來，那化妝品是錢偉民放進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因此我們可以判斷，徐小丹的死是錢偉民刻意放入劣質化妝品而導致的，那麽這樁案件就要上升到故意殺人的案件上了。”
“關於這樁案件，局裏已經派人重新定案了，相信不多久就會有一個新的結論了。”徐大福說道。佟佩佩此時眼裏強忍的淚水始終隱忍著，她很堅強，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打斷大家的思維，身旁的陳嬌兒明白她的心情，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張繼琛坐下來也用眼神安慰了她一下，佟佩佩此時才收回了眼淚，會心的朝他們兩人笑了一笑，讓他們安心。
王曉也看佟佩佩沒什麽事，便說道：“好，那徐小丹的案子，我們就可以撇開不說了。我們繼續回到三十年前李嘯楠的案子上，先前得到的線索裏提到了李家的一個女幫工周玉嬋，那招待所的人說曾經見過有另外一個女人去找過她，那這個來找周玉嬋的女人是誰？這是一個關鍵的地方。兩人起的矛盾沖突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又是誰？”
高楷奕說道：“這兩個問題，或許我們能回答。”王曉有些意外，看向高楷奕和張繼琛他們，示意他們繼續說。高楷奕看了一眼張繼琛，便說道：“我們在查錢偉民案件的時候，也查了原警官的事情，我們在原警官家裏發現的一張李嘯楠的關系圖，在那張圖上我們發現了兩個比較可疑的懷疑對象，於是便走訪了老鎮上的祠堂，在祠堂裏前鎮長曹詢平對我們說出了一些情況。”
他和張繼琛一人一句把他們一天得來的成果都細致的說了一遍，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張繼琛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接著之前王曉的問題說：“所以綜合以上得到的線索，我們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周玉嬋就是李嘯楠在分店交往的女朋友，而兩個女人爭執的那個男人，想必就是李嘯楠。”
“那，那個上門吵架的女人是誰？”郭小北插嘴問道。
張繼琛和高楷奕相視一眼，都互相笑了一下，異口同聲的說道：“趙春巧。”
這個名字讓大家都倍感意外，如果那個女人是趙春巧，那麽她就極有可能是最後見到周玉嬋的人，甚至可以說她就是殺死周玉嬋的兇手。可是當時的招待所並沒有裝任何的監控，無法能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趙春巧在離開之後又返回來殺人。
“這不太對吧？”陸南盛說道，“那個趙春巧不就是咱們鎮上的那個瘋婆子嗎？這人都瘋了，還能犯下這麽詭異的案件？”
“你都說她是個瘋子了，瘋子對詭異，合理吧？”郭小北半開玩笑一樣的說道，王曉瞪了他一眼，郭小北癟了癟嘴巴沒再多說。王曉說道：“這為情殺人，合乎情理，殺人動機是有，只是她趙春巧是如何做到的？她殺人時的作案工具又是什麽？這報道裏當年可是一樁懸案，連兇器都沒有找到。”
“這事已經隔了三十年，要有線索也早就沒了。”徐大福說道。
“三十年前李嘯楠的死亡鑒定上是這麽寫的。”陳嬌兒站了起來，拿起一份文件，就著念道，“死者，男，姓名，李嘯楠，郭林鄉鎮居民。死亡原因，面部被割去半張臉皮導致大量出血死亡，死者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傷痕，屍檢時發現死者死前曾經歷過房事。另外，在這份案件報告裏指出，死者在死亡時面部呈現驚恐的神色，據當時的法醫趙達驗證，死者應是在未死亡之前就被人活活剝開了臉皮。”
“活活剝開——”這個詞，讓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對李嘯楠有如此深仇大恨，要讓他經歷如此痛苦的事情，才死去呢？
“我對比過當年死者的死狀和十五年前、現在的死者死狀，三個死者的死法基本一致，兇手下手極其幹凈利落。”陳嬌兒說道，“前面兩個死者我已經看不到屍體，沒法斷言，但是錢偉民的屍體我能肯定的說，這個兇手下手的時候雖然很利落，但是從切開的地方能看到兇手似乎是一段一段慢慢的切開臉皮的，死者應該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和恐懼才會有那樣的表情。”
“說的是啊。”郭小北拍了拍自己胸口，“錢偉民那案子的時候，我看到他屍體都嚇得不行，連著三天晚上睡覺都做惡夢，以前可從來沒這樣過。”
“這得多大的仇恨，才會讓兇手如此對待死者？”莫秦此時也皺著她的秀媚。
王曉問：“繼續說，趙春巧這個人倒是一個新的線索。”
張繼琛說道：“我們從李嘯楠的二叔李國彪那知道了一些李家的事情，當年李家除了李姓的人以外，還有李富春收養回來的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後改名叫李瑜華和李瑜欣。另外還有李國彪老婆帶過來的女兒趙春巧。當時李家子嗣單薄，輪到李嘯楠這代的時候，只有李嘯楠一個孫子，李家又是一個傳統的家族，長子嫡孫會得到家產，所以我們推論在李家有殺人動機去謀害李嘯楠的人應該有四個，李國彪、李瑜華、李瑜欣和趙春巧。”
高楷奕接過話來，說道：“我們從李國彪和李瑜欣那裏得之，當年趙春巧進了李家之後，李富春很喜歡這個外來的孫女，曾有意要把趙春巧嫁給李嘯楠，但是李嘯楠卻並不打算娶趙春巧。”
張繼琛開口道：“目前就李嘯楠的案件來說，我們的嫌疑對象是李國彪、李瑜華、李瑜欣以及趙春巧，而用排除法來推斷的話，最有嫌疑有作案動機的人是——”
張繼琛看了看高楷奕，高楷奕點了點頭，張繼琛便說道：“趙春巧。”張曉等人感到很不可思議，張繼琛又說道：“之前我們在原叔桌上發現的那本書裏記載的許三娘的事情，再聯合這三起案件，還有我曾經在所裏檔案室裏找到的那些過往未解案件，若是用不科學的話來說，這些事和許三娘的事情竟然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的吻合度。”
“百分之九十？”在場的人對這個百分比感到意外。張繼琛點點頭：“許三娘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根據郭林鄉鎮代代相傳的族譜上曾有過此女子的記錄。所以我大膽的假設，我們手裏案件的兇手想必是把許三娘的事情拿來作為了一個行兇的範本，以此做法來實施他的殺人計劃。”
“這點，我倒是讚同小張警官的話。”莫秦開口道，“我之前曾有機會出國學習犯罪心理學，我見過很多案件裏的兇手都有自己的一套行兇規則。再把這幾起案件聯系起來的話，很明顯兇手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是同一類人。”
陸南盛不解道：“可是，如果你說殺害李嘯楠的兇手很大的嫌疑是趙春巧的話，那麽她有什麽理由去殺曹大秦？他們兩好像並沒有關系吧？”
“這個……我目前還不知道。”張繼琛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問題他倒是有些忽略了，一直專註三十年前李嘯楠的案件，卻忽略了十五年前曹大秦的案件。
“而且這個趙春巧也只是你們推斷出來的兇手，除了殺人動機以外，沒有真憑實據吧？她是怎麽殺的李嘯楠？殺人兇器和那半張臉皮又在哪裏呢？”郭小北問道。
一時間大家又都沈默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消防車的聲音，看門大爺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不好了！出事了！”
“大爺，外面發生什麽事了？”王曉問道。
看門大爺說：“那李家舊宅子失火了，燒的可大了！”
“你說什麽？！”王曉等人全都感到很是驚訝。
幾分鐘之後，王曉等人趕往了李家舊宅，那裏已經被消防隊的人攔了起來，正在奮力的救火。熊熊的烈火將夜幕下的郭林鄉鎮照的無比亮堂，幾乎全鎮的人都醒了出來看這場大火，也有很多人在黃色警戒線外對這李家舊宅竊竊私語。
王曉剛趕到，消防隊的吳隊長就把事情給王曉說了一遍：“十分鐘前我們接到報案說這裏起火了，我們趕緊趕了過來，火勢有點大，我們已經控制了火勢，聽報案的人說這是個老宅子沒人住。”
“對。老宅子了一直荒廢著。”王曉點點頭，吩咐其他人去安撫鄉民，又對吳隊長說道：“不過也可能會有些人跑進去，還是得搜一下看有沒有人在裏面，以防萬一。”吳隊長聽得也點點頭：“這是當然，已經讓夥計留意裏面有沒有人了。”
張繼琛看到這個火勢的時候，頓時覺得萬分詫異，這場火實在是太突然了，就在他們查三十年前案件的時候發生了，是意外、偶然還是人為的？
李國彪、李嘯元和李瑜華聽到消息都趕了過來，張繼琛是第一次見到李瑜華，頓時就把他從嫌疑人列表裏清除了，因為他缺了一條右臂，看他行走的勁頭決然不是近期斷了手臂的，看來斷了有些年頭了，那麽至少錢偉民的案子絕不是他做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國彪臉色很差，王曉對他說道：“等消防隊滅了火就能找到起火原因了。”
半小時後，消防隊就已經把整個房子的火都熄滅了，確認裏面沒有死者後，收拾東西離開了。王曉也讓人去支開那些鎮民回家睡覺，一邊也喊來了報案的人。那是剛打完麻將回家的郭六和李大慶，兩人剛走到李家老宅前面的時候就發現從那圍墻裏竄出來火苗和煙霧，兩人立馬就報了火警，可是這大火來勢洶洶，消防隊還沒到，那火勢就跟他們隔著一道門了。兩人都說在消防隊來之前，一直都守在這大門口未曾離開，也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人經過，除了後來發現起火的附近的居民外，並無旁人了。
此時，王曉走向李國彪說道：“起火原因吳隊長說了，是院中一處荒草裏的煙蒂頭引起的，看來是有人抽了煙把煙蒂頭給隨手丟了進去。”
李國彪幾人對此也都沒覺得有什麽奇怪，只是在一邊懊惱這宅子雖然荒廢卻也是自家財產，毀了著實惋惜。張繼琛在一邊卻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看著那李宅的圍墻。隨後，王曉等人便遣散了周圍的群眾，那李國彪幾人似乎並不打算進老宅去看看情況，只是在外面朝裏面張望了一番之後便同王曉幾人告了別。
“王頭，”郭小北此時看著那被燒斷掉的李宅大門，說了一句無心的話，“咱們剛商討這李宅的案件，這舊宅子就燒了，事情可真巧了。”
王曉一聽，頓覺有疑，便讓陸南盛和郭小北從所裏拿來了手電和照明燈，幾人商議，趁著剛燒沒多久，先進去看看有什麽線索，免得明天一早再來的時候就沒線索可查了。幾人分組進了老宅，剛進門就聞到那濃郁的火燒味，再看看四周，這老宅的建材倒是很實打實，房梁柱子都只是燒的發黑，屋頂也沒有塌陷下來，家具什麽的倒是燒的一塌糊塗，院子裏的花草也都被燒成灰了。
“這院子倒挺大。”第一次進老宅子的陸南盛不由得感慨起來。
“這宅子到現在都是鎮子裏最大面積的房子，”王曉說道，“這李家在這是個大戶人家，曾經有幾年這裏還要靠李家來維持生計，不過後來李家越做越大的生意也漸漸落敗下來了，最後只得留下了省城那的本店一家。”“不過這李家怎麽留著大屋子不住，偏偏另外了一套小的住？”王喆開口道。
這一點倒是大家都覺得奇怪的，無奈現在李國彪他們都回去了，來不及問了。
幾人拿著手電往宅子裏面走去，一邊查看著四周的痕跡。此時的夜晚又變回它以往的寧靜，只是被那夜風送來的卻是那一股難聞的焦味，讓他們的神經都清醒了不少。“哎哎，我說。”郭小北被一陣風吹得直覺得有些冷了，“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天好像有點太冷了點，這風吹的我都打哆嗦了。還有啊，這宅子都荒廢那麽久了，怪陰森的。”
“現在是半夜一點，這都夏天尾巴上了，晚上變冷也很正常。你膽子小吧！”陸南盛笑話他說道。
郭小北這一聽可不樂意了，直嚷嚷：“誰說我膽小了，去年也不知道是誰，看個鬼片還死拽著我的胳膊，活生生掐出幾道手指印！”陸南盛忙說：“那還不是被你先嚇到的！”郭小北又胡咧回去：“胡扯！沒有的事！”兩人一唱一和的，直把這老宅的氣氛給帶了起來，倒也不顯得那麽陰森了。
沒過多久，他們就已經從前院來到了後面，幾人走進了後堂之內。“這裏看來是李府後半截了，那邊是廚房，這邊是廂房。”張繼琛說道，“我上次進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應該是是後院。”
高楷奕手電掃著周圍，手電的光落在了院子裏墻角的那被大石頭蓋著的古井，那裏早已雜草叢生，若不是現在被大火這麽一燒，完全露出了那古井，想來也沒人註意到它。“那是口古井吧應該。”郭小北發現到高楷奕一直在看那古井，便說道，他的話引來張繼琛頓足，他微微一皺眉，也看向了那古井，其他人則是繼續往四周查看著，而片刻之後，他和高楷奕竟然饒有默契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口井——”
“為何要蓋上石頭？”
兩人開口竟然驚人一致，頓然靈光一閃，張繼琛說道：“去看看。”高楷奕點點頭，兩人來到了那古井邊，查看了一下那古井和那塊大石頭。“看這接縫，應該蓋上去有些年頭了。”高楷奕說道，張繼琛也點了點頭說：“確實。試試看能不能挪開？”
兩人合力，開始嘗試挪動那大石頭，此時其他人也發現兩人的異樣，都聚攏過來幫忙。只是那大石頭蓋在古井上多年，接縫處的爛泥什麽的雜物早已將上下兩部分給結結實實的合在了一起，費了好半天的勁頭，才將大石頭挪動了些許。隨後，他們將大石頭終於挪了開去，幾人朝那古井裏看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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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嘯楠只有這一個女朋友嗎？我的意思是就只交過這一個女朋友？”高楷奕問道。
李國彪點點頭，有些奇怪：“就我們知道的，就這一個。”高楷奕又說：“那我們聽說這個李太爺曾經想把您的女兒給李嘯楠做妾室？”李國彪聽到女兒兩字，頓時又不給好臉色看了，刷的一下站起身來：“警察同志，我說過，你要是提那個不要臉的東西，那就恕我們不方便繼續招待你們了。”
“哎哎，李大叔別生氣別生氣。”張繼琛趕緊打圓場。
一旁的李嘯元也開口道：“爸，你看你這是幹啥事，人警察同志也是問問情況。”李國彪瞪了兒子一眼，又坐了下來，停了一會才說：“我爹是有這個意思，小時候看兩孩子經常玩在一起，就覺得很相配，長大了也經常一起去外面玩耍，不過這嘯楠卻並不想娶她。”
“那李大叔，”此時陳嬌兒開口道，“當年你們為何要搬離老宅？那宅子比這可大了好些。”
李國彪看了看她，說道：“我大哥和大嫂都死在那宅子裏，後來是嘯楠和我爹，我們一家人就剩下了我這個兒子，所以我不想留在那看著他們住過的房間傷心，這才搬離了那。”
“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太多，二爺也只是傷心人。”李瑜欣此時開口道，“搬出來倒也讓心裏舒坦點。”
張繼琛幾人頓覺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人世間最痛苦的是莫過於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了。“不知幾位還想知道些什麽？”那李瑜欣又問。“那李大姐和李嘯楠是不是就像姐姐和弟弟一般好？”張繼琛看了看李瑜欣問道。李瑜欣突然被發問，有一些沒反應過來，隨即她就笑著說：“那可不。我那時是丫鬟，跟小少爺那是主仆關系，可不得亂說哦，警察同志。”
“哦，真對不起，李大姐。”張繼琛趕緊道歉，李瑜欣倒是一團和氣，並沒有真的生氣。
“幾位還想知道什麽？”李國彪開口問道，似乎有些不耐煩起來。張繼琛看了看另外三人，便起身道：“想問的，我們基本都問了，也清楚了。多謝李大叔李大姐的協助，我們警方很感謝。”
從李家出來的時候，是李瑜欣送他們出來的。李瑜欣臨關門前，對他們四人說道：“二爺一直對二小姐（趙春巧）的事情耿耿於懷，她沒結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這在二爺心裏一直是一棵刺。所以我們都很小心，三十年來都不曾提起過二小姐，如果你們想知道二小姐的事情，不妨去找前面那家掛著黃符的張大媽，她之前一直都是二夫人的奶媽，對二小姐很照顧。”
聽到李瑜欣的話，幾人頓時有些高興，看來趙春巧的事情就快有眉目了。同時他們也從李家裏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張繼琛幾人見天色還早，便來到了李瑜欣說的那戶掛著黃符的人家門口，敲響了大門。開門的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他們在那人家家裏見到卻是張大媽的女兒謝慧慧。
“我媽在幾天前就因為中風送到醫院裏去了，我還要照顧我女兒，所以我老公在醫院看著我媽。不知道警察同志你們來找我媽是為了什麽事？”謝慧慧問道。
張繼琛問道：“我們本來是想跟大媽問問那瘋婆子趙春巧的事情。”
“趙春巧？”謝慧慧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就很不高興起來，“你們不說她我還沒什麽好說的，說起她我就來氣，當年她被李家趕出去之後，我媽就一個勁的只管跑去找她，又照顧她，給她送吃的，全然不顧當時才一歲的我，你們看看，我這頭上的傷疤，就是當時我媽不管我，把我一個人丟在床上，我掉下床去磕傷的。所以自打我懂事以來我就很討厭那個瘋婆子。”
“這麽說來，張大媽一直都在照顧趙春巧母女？”張繼琛意外的說。
“是啊，也就這幾年，我媽舊病覆發，沒法下地，所以這幾年也就沒管過她們。”謝慧慧氣鼓鼓的說道，“就為這事，我爸跟我媽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就因為我媽這人太念舊，太重情義，她覺得當年那二夫人對她恩情很大，所以對她的女兒她就要多照顧。最後我爸和我媽達成協議，只要不把那瘋婆子娘兩接家裏來住，我爸就讓我媽去照顧她們。”
“那趙春巧生孩子的時候，是張大媽去照顧的？”高楷奕忽然問道。
謝慧慧搖搖頭，抱過一直在旁邊鬧騰的女兒：“趙春巧生孩子？她哪生過什麽孩子。當年趙春巧被趕出來的時候，確實是有了肚子，但是後來，我上小學的時候看不慣我媽老是跑去照顧那瘋婆子，我就氣不過了，跑去找趙春巧理論，警察同志你們也有那年紀過，小學嘛，都很頑劣的，對有些事是很計較的。於是當時我跟趙春巧吵得時候，趙春巧一個沒註意從石階上就跌了下去，流了一地的血，當時我害怕極了便回家找我媽。後來我才知道，趙春巧那是流產了，那時候她就有點瘋癲了，時好時壞的。”
看來這個趙春巧會瘋掉的原因竟然是這個謝慧慧惹的。
“就因為這件事，我媽差點沒把我打死。後來，帶我去廟裏燒香燒了好幾天。”謝慧慧一臉不在乎，似乎還是覺得自己沒做錯事。
從謝慧慧家裏出來，恰好是太陽西下的時候，那紅色的夕陽照在他們四個人的臉上，他們沒有覺得悶熱，反倒是不約而同的都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是幾天陰霾以來，他們第一次真心露出笑容，因為這一天，他們得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當他們回到派出所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回來幾個了，他們直接去了餐廳吃了點飯之後，便先回到陳嬌兒的辦公室裏，一坐下來，他們各自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坐在那略有所思，窗戶外傳來的鳥叫聲和那照射進來的夕陽似乎把時間拖拉的很慢很慢。
張繼琛開口打破這份寧靜：“你們想的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三個人朝他笑了一下，高楷奕說道：“我想我會跟你一樣。”陳嬌兒卻說：“也可能有一些不太一樣。”佟佩佩笑笑說：“那我想的跟你們肯定不一樣。”
陳嬌兒看向她，笑了笑：“你啊，將來也許會成為一個大作家！”她伸手就攬過了佟佩佩的肩膀，兩女孩很是高興的頭靠著頭，張繼琛和高楷奕也都看著她們笑了起來。
此時外面，傳來幾聲剎車聲，還有一些人的說話聲。“走吧。王老頭他們看來都回來了。”陳嬌兒站了起來，說道。四個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臉上都帶著笑容。
當王曉幾人都聚集在會議室繼續邊吃東西邊商討案件的時候，張繼琛便知道了其他的事情。
“我們走訪了省城幾家的報刊雜志社，原來這是三十年前一家小報社出的新聞。”郭小北說道，“不過那家報社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倒閉了，也沒法找到那個寫這篇報道的人。後來我們按照報道上的出事地點，找了過去，那家招待所還在。我們問了招待所的人，他們基本上說的情況也跟這報道裏的一致，當時招待所的人啊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叔，他當年是招待所的服務員。”
“那個死者當時住招待所的時候用的名字叫周玉嬋，十八歲，山東人士。”徐大福說道，“我們查到她曾經就是李家在山東分店的一個女幫工。”
“李家的女幫工？！”張繼琛四個人聽到這個，頓時明白，這一切果然都是有關聯的，在李嘯楠死之前果然有一個跟李嘯楠有關的女人死了。
王曉等人看向張繼琛等人，王曉奇怪道：“怎麽？你們這麽驚訝？”
“我們調查來的事情暫時先不說吧，小北他們先說完。”張繼琛看了看他們，說道。王曉點點頭，示意郭小北和徐大福繼續說。徐大福便接著說道：“招待所的大叔回憶過那年的事情，大致也跟報道裏寫的差不多，不過他還說了個情況，我們倒覺得有些用處。他說，在那個死者死亡前一晚曾經有個女孩來找過死者，兩人還大吵了一架，好像是為了個男人吵架的，後來那女孩沒多久就哭著跑了。”
“這倒是個新的信息。”王曉點了點頭。高楷奕問道：“那女孩待了多久？”
“前後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吧。”徐大福說道。
“之後我們去了趟曹大秦老婆馮紅花家裏。”郭小北說道，“馮紅花家裏除了二老還有個弟弟叫馮年慶，現在快四十歲了。據他所說，馮紅花當年是自己跳河自殺，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其他的事情也如同卷案裏所說的那樣，沒有差別。”
王曉點了點頭，看向王喆和莫秦，王喆便起身拿起那把匕首說道：“我們按照局裏給的信息，找到了發現這把匕首的報案人江大成，據他所說，他那天是要去河道裏清理垃圾的，沒想到就在河道邊上發現了這把匕首。我們沿著河道巡查了些許時間，但是事情過了好些天，早已沒什麽痕跡留下了。”
“據資料顯示，這把匕首上殘留的血跡是另外一樁案件的死者徐小丹的。我們也再次覆查了一下徐小丹的案件。”莫秦此時眼神望了望一旁坐著的佟佩佩，先前佟佩佩聽到姐姐的名字顯得幾分激動，可現在卻顯得鎮定了許多，看來還真應了那句老話‘經歷多了，人也就淡然了’。
“徐小丹的案件中，調查得知其死因是因為用了劣質化妝品而導致毀容，一時情緒失控導致突發的心肌梗塞，才死亡的。”莫秦說道，“死因並無什麽可疑之處。”
“徐小丹的這件案子，局裏之前給出了一個新的線索，在徐小丹的包上有錢偉民的指紋。”王曉說道，“關於這件事小張他們比較清楚。”
張繼琛此時站了起來，說道：“我們調查錢偉民的案子時候，曾有目擊證人能證實徐小丹死亡之前曾經見過錢偉民，而且兩人發生過爭執，因此我們大膽假設錢偉民當時和徐小丹發生爭執的時候，化妝品便進了徐小丹的包裏，被徐小丹帶回家後，一使用便毀了容最後導致她禁不住打擊而心肌梗塞死亡的。因此讓陳姐聯系了局裏的法醫，在徐小丹的包上驗證了一下，果然有錢偉民的指紋，那麽如此一來，那化妝品是錢偉民放進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因此我們可以判斷，徐小丹的死是錢偉民刻意放入劣質化妝品而導致的，那麽這樁案件就要上升到故意殺人的案件上了。”
“關於這樁案件，局裏已經派人重新定案了，相信不多久就會有一個新的結論了。”徐大福說道。佟佩佩此時眼裏強忍的淚水始終隱忍著，她很堅強，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打斷大家的思維，身旁的陳嬌兒明白她的心情，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張繼琛坐下來也用眼神安慰了她一下，佟佩佩此時才收回了眼淚，會心的朝他們兩人笑了一笑，讓他們安心。
王曉也看佟佩佩沒什麽事，便說道：“好，那徐小丹的案子，我們就可以撇開不說了。我們繼續回到三十年前李嘯楠的案子上，先前得到的線索裏提到了李家的一個女幫工周玉嬋，那招待所的人說曾經見過有另外一個女人去找過她，那這個來找周玉嬋的女人是誰？這是一個關鍵的地方。兩人起的矛盾沖突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又是誰？”
高楷奕說道：“這兩個問題，或許我們能回答。”王曉有些意外，看向高楷奕和張繼琛他們，示意他們繼續說。高楷奕看了一眼張繼琛，便說道：“我們在查錢偉民案件的時候，也查了原警官的事情，我們在原警官家裏發現的一張李嘯楠的關系圖，在那張圖上我們發現了兩個比較可疑的懷疑對象，於是便走訪了老鎮上的祠堂，在祠堂裏前鎮長曹詢平對我們說出了一些情況。”
他和張繼琛一人一句把他們一天得來的成果都細致的說了一遍，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張繼琛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接著之前王曉的問題說：“所以綜合以上得到的線索，我們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周玉嬋就是李嘯楠在分店交往的女朋友，而兩個女人爭執的那個男人，想必就是李嘯楠。”
“那，那個上門吵架的女人是誰？”郭小北插嘴問道。
張繼琛和高楷奕相視一眼，都互相笑了一下，異口同聲的說道：“趙春巧。”
這個名字讓大家都倍感意外，如果那個女人是趙春巧，那麽她就極有可能是最後見到周玉嬋的人，甚至可以說她就是殺死周玉嬋的兇手。可是當時的招待所並沒有裝任何的監控，無法能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趙春巧在離開之後又返回來殺人。
“這不太對吧？”陸南盛說道，“那個趙春巧不就是咱們鎮上的那個瘋婆子嗎？這人都瘋了，還能犯下這麽詭異的案件？”
“你都說她是個瘋子了，瘋子對詭異，合理吧？”郭小北半開玩笑一樣的說道，王曉瞪了他一眼，郭小北癟了癟嘴巴沒再多說。王曉說道：“這為情殺人，合乎情理，殺人動機是有，只是她趙春巧是如何做到的？她殺人時的作案工具又是什麽？這報道裏當年可是一樁懸案，連兇器都沒有找到。”
“這事已經隔了三十年，要有線索也早就沒了。”徐大福說道。
“三十年前李嘯楠的死亡鑒定上是這麽寫的。”陳嬌兒站了起來，拿起一份文件，就著念道，“死者，男，姓名，李嘯楠，郭林鄉鎮居民。死亡原因，面部被割去半張臉皮導致大量出血死亡，死者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傷痕，屍檢時發現死者死前曾經歷過房事。另外，在這份案件報告裏指出，死者在死亡時面部呈現驚恐的神色，據當時的法醫趙達驗證，死者應是在未死亡之前就被人活活剝開了臉皮。”
“活活剝開——”這個詞，讓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對李嘯楠有如此深仇大恨，要讓他經歷如此痛苦的事情，才死去呢？
“我對比過當年死者的死狀和十五年前、現在的死者死狀，三個死者的死法基本一致，兇手下手極其幹凈利落。”陳嬌兒說道，“前面兩個死者我已經看不到屍體，沒法斷言，但是錢偉民的屍體我能肯定的說，這個兇手下手的時候雖然很利落，但是從切開的地方能看到兇手似乎是一段一段慢慢的切開臉皮的，死者應該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和恐懼才會有那樣的表情。”
“說的是啊。”郭小北拍了拍自己胸口，“錢偉民那案子的時候，我看到他屍體都嚇得不行，連著三天晚上睡覺都做惡夢，以前可從來沒這樣過。”
“這得多大的仇恨，才會讓兇手如此對待死者？”莫秦此時也皺著她的秀媚。
王曉問：“繼續說，趙春巧這個人倒是一個新的線索。”
張繼琛說道：“我們從李嘯楠的二叔李國彪那知道了一些李家的事情，當年李家除了李姓的人以外，還有李富春收養回來的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後改名叫李瑜華和李瑜欣。另外還有李國彪老婆帶過來的女兒趙春巧。當時李家子嗣單薄，輪到李嘯楠這代的時候，只有李嘯楠一個孫子，李家又是一個傳統的家族，長子嫡孫會得到家產，所以我們推論在李家有殺人動機去謀害李嘯楠的人應該有四個，李國彪、李瑜華、李瑜欣和趙春巧。”
高楷奕接過話來，說道：“我們從李國彪和李瑜欣那裏得之，當年趙春巧進了李家之後，李富春很喜歡這個外來的孫女，曾有意要把趙春巧嫁給李嘯楠，但是李嘯楠卻並不打算娶趙春巧。”
張繼琛開口道：“目前就李嘯楠的案件來說，我們的嫌疑對象是李國彪、李瑜華、李瑜欣以及趙春巧，而用排除法來推斷的話，最有嫌疑有作案動機的人是——”
張繼琛看了看高楷奕，高楷奕點了點頭，張繼琛便說道：“趙春巧。”張曉等人感到很不可思議，張繼琛又說道：“之前我們在原叔桌上發現的那本書裏記載的許三娘的事情，再聯合這三起案件，還有我曾經在所裏檔案室裏找到的那些過往未解案件，若是用不科學的話來說，這些事和許三娘的事情竟然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的吻合度。”
“百分之九十？”在場的人對這個百分比感到意外。張繼琛點點頭：“許三娘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根據郭林鄉鎮代代相傳的族譜上曾有過此女子的記錄。所以我大膽的假設，我們手裏案件的兇手想必是把許三娘的事情拿來作為了一個行兇的範本，以此做法來實施他的殺人計劃。”
“這點，我倒是讚同小張警官的話。”莫秦開口道，“我之前曾有機會出國學習犯罪心理學，我見過很多案件裏的兇手都有自己的一套行兇規則。再把這幾起案件聯系起來的話，很明顯兇手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是同一類人。”
陸南盛不解道：“可是，如果你說殺害李嘯楠的兇手很大的嫌疑是趙春巧的話，那麽她有什麽理由去殺曹大秦？他們兩好像並沒有關系吧？”
“這個……我目前還不知道。”張繼琛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問題他倒是有些忽略了，一直專註三十年前李嘯楠的案件，卻忽略了十五年前曹大秦的案件。
“而且這個趙春巧也只是你們推斷出來的兇手，除了殺人動機以外，沒有真憑實據吧？她是怎麽殺的李嘯楠？殺人兇器和那半張臉皮又在哪裏呢？”郭小北問道。
一時間大家又都沈默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消防車的聲音，看門大爺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不好了！出事了！”
“大爺，外面發生什麽事了？”王曉問道。
看門大爺說：“那李家舊宅子失火了，燒的可大了！”
“你說什麽？！”王曉等人全都感到很是驚訝。
幾分鐘之後，王曉等人趕往了李家舊宅，那裏已經被消防隊的人攔了起來，正在奮力的救火。熊熊的烈火將夜幕下的郭林鄉鎮照的無比亮堂，幾乎全鎮的人都醒了出來看這場大火，也有很多人在黃色警戒線外對這李家舊宅竊竊私語。
王曉剛趕到，消防隊的吳隊長就把事情給王曉說了一遍：“十分鐘前我們接到報案說這裏起火了，我們趕緊趕了過來，火勢有點大，我們已經控制了火勢，聽報案的人說這是個老宅子沒人住。”
“對。老宅子了一直荒廢著。”王曉點點頭，吩咐其他人去安撫鄉民，又對吳隊長說道：“不過也可能會有些人跑進去，還是得搜一下看有沒有人在裏面，以防萬一。”吳隊長聽得也點點頭：“這是當然，已經讓夥計留意裏面有沒有人了。”
張繼琛看到這個火勢的時候，頓時覺得萬分詫異，這場火實在是太突然了，就在他們查三十年前案件的時候發生了，是意外、偶然還是人為的？
李國彪、李嘯元和李瑜華聽到消息都趕了過來，張繼琛是第一次見到李瑜華，頓時就把他從嫌疑人列表裏清除了，因為他缺了一條右臂，看他行走的勁頭決然不是近期斷了手臂的，看來斷了有些年頭了，那麽至少錢偉民的案子絕不是他做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國彪臉色很差，王曉對他說道：“等消防隊滅了火就能找到起火原因了。”
半小時後，消防隊就已經把整個房子的火都熄滅了，確認裏面沒有死者後，收拾東西離開了。王曉也讓人去支開那些鎮民回家睡覺，一邊也喊來了報案的人。那是剛打完麻將回家的郭六和李大慶，兩人剛走到李家老宅前面的時候就發現從那圍墻裏竄出來火苗和煙霧，兩人立馬就報了火警，可是這大火來勢洶洶，消防隊還沒到，那火勢就跟他們隔著一道門了。兩人都說在消防隊來之前，一直都守在這大門口未曾離開，也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人經過，除了後來發現起火的附近的居民外，並無旁人了。
此時，王曉走向李國彪說道：“起火原因吳隊長說了，是院中一處荒草裏的煙蒂頭引起的，看來是有人抽了煙把煙蒂頭給隨手丟了進去。”
李國彪幾人對此也都沒覺得有什麽奇怪，只是在一邊懊惱這宅子雖然荒廢卻也是自家財產，毀了著實惋惜。張繼琛在一邊卻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看著那李宅的圍墻。隨後，王曉等人便遣散了周圍的群眾，那李國彪幾人似乎並不打算進老宅去看看情況，只是在外面朝裏面張望了一番之後便同王曉幾人告了別。
“王頭，”郭小北此時看著那被燒斷掉的李宅大門，說了一句無心的話，“咱們剛商討這李宅的案件，這舊宅子就燒了，事情可真巧了。”
王曉一聽，頓覺有疑，便讓陸南盛和郭小北從所裏拿來了手電和照明燈，幾人商議，趁著剛燒沒多久，先進去看看有什麽線索，免得明天一早再來的時候就沒線索可查了。幾人分組進了老宅，剛進門就聞到那濃郁的火燒味，再看看四周，這老宅的建材倒是很實打實，房梁柱子都只是燒的發黑，屋頂也沒有塌陷下來，家具什麽的倒是燒的一塌糊塗，院子裏的花草也都被燒成灰了。
“這院子倒挺大。”第一次進老宅子的陸南盛不由得感慨起來。
“這宅子到現在都是鎮子裏最大面積的房子，”王曉說道，“這李家在這是個大戶人家，曾經有幾年這裏還要靠李家來維持生計，不過後來李家越做越大的生意也漸漸落敗下來了，最後只得留下了省城那的本店一家。”“不過這李家怎麽留著大屋子不住，偏偏另外了一套小的住？”王喆開口道。
這一點倒是大家都覺得奇怪的，無奈現在李國彪他們都回去了，來不及問了。
幾人拿著手電往宅子裏面走去，一邊查看著四周的痕跡。此時的夜晚又變回它以往的寧靜，只是被那夜風送來的卻是那一股難聞的焦味，讓他們的神經都清醒了不少。“哎哎，我說。”郭小北被一陣風吹得直覺得有些冷了，“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天好像有點太冷了點，這風吹的我都打哆嗦了。還有啊，這宅子都荒廢那麽久了，怪陰森的。”
“現在是半夜一點，這都夏天尾巴上了，晚上變冷也很正常。你膽子小吧！”陸南盛笑話他說道。
郭小北這一聽可不樂意了，直嚷嚷：“誰說我膽小了，去年也不知道是誰，看個鬼片還死拽著我的胳膊，活生生掐出幾道手指印！”陸南盛忙說：“那還不是被你先嚇到的！”郭小北又胡咧回去：“胡扯！沒有的事！”兩人一唱一和的，直把這老宅的氣氛給帶了起來，倒也不顯得那麽陰森了。
沒過多久，他們就已經從前院來到了後面，幾人走進了後堂之內。“這裏看來是李府後半截了，那邊是廚房，這邊是廂房。”張繼琛說道，“我上次進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應該是是後院。”
高楷奕手電掃著周圍，手電的光落在了院子裏墻角的那被大石頭蓋著的古井，那裏早已雜草叢生，若不是現在被大火這麽一燒，完全露出了那古井，想來也沒人註意到它。“那是口古井吧應該。”郭小北發現到高楷奕一直在看那古井，便說道，他的話引來張繼琛頓足，他微微一皺眉，也看向了那古井，其他人則是繼續往四周查看著，而片刻之後，他和高楷奕竟然饒有默契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口井——”
“為何要蓋上石頭？”
兩人開口竟然驚人一致，頓然靈光一閃，張繼琛說道：“去看看。”高楷奕點點頭，兩人來到了那古井邊，查看了一下那古井和那塊大石頭。“看這接縫，應該蓋上去有些年頭了。”高楷奕說道，張繼琛也點了點頭說：“確實。試試看能不能挪開？”
兩人合力，開始嘗試挪動那大石頭，此時其他人也發現兩人的異樣，都聚攏過來幫忙。只是那大石頭蓋在古井上多年，接縫處的爛泥什麽的雜物早已將上下兩部分給結結實實的合在了一起，費了好半天的勁頭，才將大石頭挪動了些許。隨後，他們將大石頭終於挪了開去，幾人朝那古井裏看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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